纵我不往

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,纯真而无穷无尽。

【刃恒】秋日私语

  • 对刃哥不太熟所以写的比较收敛,破镜重圆追妻一见钟情反正什么都沾点又什么都不完全

  • 本来立志5k写完结果拖拖拉拉到8k

  • 现代向,食用愉快



某一年的秋天,刃一个人待在空旷寂静的钢琴房里,窗外的阳光落在琴键上,为黑白交错渡上一层漂亮的淡金色。良久的寂静里,修长的手指按下一个无意义的音键,叮铃的一声——在房间里回响又回响。


余音里忽然夹杂了门把手发出的一声轻响,他知道有人进来了,但他没有转头,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。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再进入,刃听见一道像钢琴一样清澈泠然的嗓音:


“你好,我是丹恒。”


那个人没有说话了,残音仍然回响又回响。






刃的母亲找到丹恒时他也才刚上大学,这个明艳美丽的女人朝他露出请求的神情诉说着什么,丹恒脑海中的思绪漂浮几圈,便点头了。


答应做刃的钢琴老师是件说不出什么原因的事,丹恒只是心念一动而已。刃的母亲在第一次带他去家里的路上反复叮嘱,说这个孩子什么都好,只是不爱和人交流,也并不爱笑,恰逢家里姐姐过世,对孩子影响挺大,希望丹恒不要被他冷漠的神色吓到,又说他们对刃的钢琴造诣一点要求都没有,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陪他。


丹恒听着,微微点头应下了。


但他还是教得认真,意外的,刃学得也很好。丹恒看着那双在琴键上蹁跹的十指,觉得刃真是天生适合弹钢琴,无论是乐理还是指法,恐怕他的老师来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。


弹完练习曲以后刃抬头看他,寡淡的神情,眼眸里却是只有燃烧得最热烈的火焰才会有的红色,那抹红色正在望着他。丹恒怔忪了一下,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包裹进了这抹血红色里。眼睫轻轻颤了颤,他垂下眼,才坐在刃身边,准备进行下一步。


然而青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,刃收回放在琴键上的双手,嗓音已经不同于两年前初见时略带明亮的少年音,而是沉沉的、富有磁性的:“老师,你刚刚愣了一下。”


丹恒的眸光落在黑白琴键上,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抹赤红色。


刃的确如他母亲所说很少有什么表情或者情绪的起落,那双眼睛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、甚至漠然的,却偏偏拥有最热烈的颜色。丹恒总觉得那里面应该有什么在燃烧。多年以后那双眼睛真的像火焰一般冷冷燃烧地看着他,丹恒失神间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自己的直觉果然没有错。


但此刻他什么都没说。身为刃的老师,身为这样一个应为学生答疑解惑的身份,丹恒第一次沉默下来。


应该回答什么呢?说我那一瞬沉溺在你的眼睛里。

丹恒当然不能这么说。


于是沉默。






这两年多来的每一天,傍晚五点到七点的时分他们都待在一起,风雨无阻不曾改变。丹恒记得刚来时刃才十六岁,个子比自己还稍矮一点,但如今才过两年,竟就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了。坐下时尚且不明显,两个小时结束,他站起来要走,刃也站起来,丹恒才发觉如今自己已要微微抬起下巴看他。


“老师,明天见。”


刃这样和他告别,是每天的固定台词,他会说“再见”,或者“明天见”。


丹恒也微笑着回答他,“明天见。”


亦是每天如此,从未改变。


转过身时他在心里想,红色的确是太明艳热烈的颜色,太张扬,也太富有侵略性,不然怎么刃只是垂下眼眸看他,他就有种自己被围困在刃怀里的错觉?




“我与很多人的缘分朝生暮死犹如露水,唯独与你,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。”


这是丹恒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,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刃,想起他和刃,然后难得与这种网络上流行的句子产生认同感。


——当然,不是后半句,而是前半句。


朝生暮死,犹如露水。他想用这个来形容他与刃的缘分实在太合适不过,三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,够他们相遇相伴,也不会长到难以割舍。


他只是在这里读大学,毕业以后就该离开,合情合理,不会逾矩半分,也不会纠缠不清。


很适合。


所以,如果没有变故的话,他应该当满四年刃的钢琴老师,然后再由于毕业而离开这座城市,为这段露水缘分画上规整的句号,可惜世事总是无常,他没能如愿与刃有一个完满的结束。


接到电话时他刚要去刃的家里,街上的人来往匆匆,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在意他的电话内容。


电话里医生的声音遥远又冰凉,告诉他远在欧洲的父母因车祸而住进了ICU。


仿佛是要远隔千里遥相呼应,转角处冲出来的电瓶车也撞倒了他,手机滑落得远,被好几辆车碾过好几轮。


——不能用了。


丹恒来不及管已经不知所措的车主和手机,唇角绷得很直,匆匆离开了。




当初因为不愿听从父母的建议学商而独自回国,如今丹恒看着心电图上平滑的直线,觉得自己很像命运之神手中那枚被高高抛起不知落点的骰子。


他从没想过几年前的离别会是与父母的最后一面,被病房冰凉的白色包围时他才缓慢意识到这真是最后一面了,原来真正的离别永远静默而匆匆。他模模糊糊地回想,也只能拼凑起那天的一点短小片段。


他还是接手了偌大的公司,仓促地学习所有,又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的压力。


——总不能让父母的心血就此东流。


实在太急促了,丹恒被芜杂的事务裹挟着往前走,直到又一年秋天,他看着落地窗外飘飘扬扬的枫叶,赤红的热烈的颜色,染红他的视线,他才停下来。脑海里又猝然浮现那双眼眸,仍旧那样垂眸看他,安静,又好像在燃烧。


他小声念了遍他的名字,叹息般呢喃。





丹恒从前并不叫丹恒,他最初的名字叫做丹枫,后来母亲觉得枫总寓意着离别,不是个好的意象,于是给他改成恒,她说,当然要和爱的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。


丹恒收回视线,坐回家里那架钢琴前,指尖触碰到琴键时也没想好要弹什么,然而音符就这么流淌出来了,回过神后丹恒才意识到,自己弹的是克莱德曼的《秋日的私语》。



曾经也有一个人弹过这首曲子,听众只有他一个。



手背放到眼前遮住视线,丹恒终于不得不承认,他有些想念刃了。



朝生暮死,暮死朝生。





丹恒实在很难忘记那一天,他的二十一岁生日,他和深红枫叶一样生于秋天,穿过院子里那条落满枫叶的小道,再照旧推开房门,一切都那样平常。直到悠扬的琴声传进耳朵里,不过几秒他就听出来刃弹的是《秋日的私语》。


他没再进去,只抱臂倚在门口听完,然后站直慢慢走过去,轻轻拍了拍手掌,说道很好听。


其实这是一首很唯美浪漫、很柔和的曲子,无论哪一个词拎出来都应该是和刃没有关系的,但竟然莫名的和谐。




“怎么忽然想起弹这个了?”


“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。”




那是丹恒第一次意识到刃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陪伴,需要他陪伴着走出坏情绪的孩子了。青年坐在那里没有转头看他,侧脸轮廓在黄昏下无比梦幻又清晰,刃长高了好多,连手掌都比他大一圈了。


自那时起丹恒再也没弹过这首曲子,哪怕他也很喜欢。




时过境迁,如今再弹起总是难免思绪万千,他当初走得突然,在刃看来恐怕就是无故失踪杳无音信,别说爱了,他只希望刃别怨恨他,好好生活才是。

至于他自己么,除去终于能称得上是上手了的工作外,应该是算好的。


都该向前看。


毕竟最初他也没想过要与刃如何,也未曾逾矩半分。虽然阴差阳错,但结局总归是预想的那个。




然而生活似乎总是不打算放过他,就当他以为终于能稍稍放松时,就发现对家公司似乎总有意无意针对他,周旋半年至如今,看着对方步步紧逼想要蚕食掉他的行为,丹恒累得连呼吸都沉重。


最初他只以为这是普通的商业倾轧,直到对方提出见面,丹恒意识到了不对劲,但他没想过会在这场鸿门宴里见到分别多年的刃,饶是冷静如他也难免露出困惑的神情。


要他怎么消化呢,半年多来逼得他无法安睡的人竟然是刃。


可是刃也才二十三岁啊,在这个绝大部分人刚大学毕业的年纪,他是如何跨越半个地球出现在自己面前的?


丹恒来不及思索了,酒已经递到了他面前。




醉到头脑发昏、脚步虚浮时,丹恒再一次意识到刃真的长大了,已经能毫不费力地抱起他,能把他轻轻松松抵在墙壁上,高大的身形隔绝所有,他真正地被围困在了刃的怀里。


丹恒还是使不出力气,索性不挣扎,只是抬眼看他,沉默着等待。


等待着,或许是质问,或许是责备,或许是嘲讽。


没开灯的房间里暗得出奇,夜色朦胧间他再次对上那双眼睛,一如多年以前,赤红色的,安静的,然而只有丹恒能看出来,那里面酝酿着怎样的风暴。


他没有等来一个词,甚至一个音节,只等来一个凶悍又急切的吻。


唇内被咬破了小口子,血腥气弥漫,酒意未消丹恒还是没挣扎,被迫久久仰起的脖子酸得厉害,他连呼吸也短促。


温热的手掌扶上他后颈,丹恒松了口气。


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声音说出今晚他们独处时的第一句话:


“你喜欢那些产业吗?——都送给你好了。”


用那种轻柔冷静、仿佛毫无所谓的语气,一如多年前他并不想与刃有什么多余关系,如今也不想有过多纠缠一样。


放在后颈的手指猝然收紧,丹恒闷哼一声。


风暴要来了。




这并不是美妙愉悦的一夜,丹恒痛得厉害,哪里都痛,哪里都痛,眼泪浸湿被褥,所有的力气都拿去尽力呼吸。然而不管他到了怎样的极限,刃还是不曾放过他半分,丹恒深觉那是一种惩罚,但是惩罚什么?


他何错之有。


耳鬓厮磨间刃吻掉他眼尾流不尽的泪,丹恒自己都分不清那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自己真的在哭,意识即将弥散的那一瞬他听见刃在自己耳边哑声说了句什么。


丹恒用最后的、唯一的力气去听,听见他说:“丹恒……”


没有了,他们的重逢,缠绵无尽的一夜,刃只叫了他的名字。





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,丹恒浑身酸痛,头也昏沉,左手手腕上明显不一样的痛感让他偏头去看——他的手腕肿了。


丹恒累得使不出力气,阖眸慢慢回想觉得大概是昨晚他也曾挣扎过,不小心扭到了。


手腕,十指,对一个弹钢琴的人来说多么重要啊。

痛意在身上弥漫,半晌,丹恒很轻地笑了笑,好在他早已不弹了。



房门被推开,他看见本以为早已离开了的刃,对方沉默不语,只拿过他受伤的手腕涂药。丹恒想要说些什么,可嗓子嘶哑得厉害,他一个字也讲不出,索性也沉默。


刃涂得仔细,最后又给他戴上一个护腕。


“戴着吧,对手腕恢复有好处。”


这算什么?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?


丹恒看着腕上的玩意,可他好累,懒得问了。




而后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,好像他们没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从前,也不曾在无人处纠缠过,只是丹恒不再费心费力守着父母的产业了,他顺着刃的作为一步一步慢慢地、十分顺水推舟地将这些都送到刃手里。


“你喜欢那些产业吗?——都送给你好了。”


他的财富在极速缩水,却又从未有过的轻松,丹恒想着这些东西交给刃打理或许才是最好的去处,他终究不是行商的料子。


——漫无目的地漂泊,去往未知的去处,或许才是他想做的事。


然而他没能如愿悄悄离开,刃好像再没打算放过他,在机场把人抓回来时脸色冷得让人发怵,他说丹恒,你又想一声不吭去哪?


丹恒又被他带回那间屋子,被关在偌大的别墅出不去时丹恒诧异又好笑地想,刃拿他当什么在养呢?


他低头瞧那个护腕,又抬起眼看刃,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笃定:“你装了定位器?”


刃没说话,是默认的姿态。


丹恒生生气笑了,重逢那夜他也没这样生气过,但此刻血气却直直往上涌。


那双赤红色的眸子还是那样垂下来看他,像漫天漫天的枫叶都落在他身上。与他相反的是,刃那么平静,他说:“丹恒,你不能走。”


丹恒伸手去摘,才发现那个护腕摘不下来了,他抬头看着刃,那绝不是个友善的眼神,但刃竟然朝他露了笑。



原来你也会有情绪,原来你也有喜怒哀乐,我以为你是石头,丹恒。




刃从来没见过丹恒情绪起伏的模样,他好像永远从容,永远淡然,哪怕那晚眼泪掉得那样厉害,刃撩开他汗湿的额发去看时,也怀疑那只是生理性的泪水。


当他步步紧逼时,刃觉得终于啊,终于是丹恒要跟着他的步调了,他是猎手而丹恒逃不掉了,然而丹恒那么从容地把一切都交给他,好像手里握不住的流沙似的,账户上增加的数字仿佛是丹恒自由的另一种表现方式,于是他更加索取,温热的体温,潮湿的眼泪,他总要这些具象化的东西才能确定丹恒就在他身边。


每天他都给丹恒弹琴,只弹那首《秋日的私语》,但他从不弹完一整首,总是戛然而止然后转头看丹恒,丹恒也许在翻阅某本书籍,也许在合眼假寐,不会看他一眼,刃就知道自己被刻意忽略了。


夜里他把丹恒抱得很紧,低声问不好听吗?丹恒还是不说话。但是怎么会不好听呢?他第一次弹给丹恒的时候,他明明笑着夸过的,这么多年过去,只会弹得愈发纯熟悦耳才对。


他问丹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?丹恒终于睁眼看他了,夜色里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干净淡然,又好像饱含了什么。


丹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合眼睡了。刃看着他的嘴唇,心想明明刚刚才吻过,为什么还是这么苍白。


刃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故事叫做夜莺与玫瑰,故事里夜莺为了一朵红玫瑰而奔波,最后用心头血去灌养,才让一朵白玫瑰显出瑰丽的红来。现在他觉得丹恒也很像这样一朵玫瑰,只是与童话相反,他把丹恒的血色养没了。


他知道丹恒从没放弃过逃走,他也永远死死地把丹恒困在身边,这么纠缠着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了,最后感到深深的无力。


好吧,丹恒,好吧。


如果他所给予的养分是一滩污血无法让玫瑰盛开,那好吧,他愿意沥出唯一一点透明干净的水滴,他愿意给丹恒。


日子照旧过,只是他开始暗地纵容丹恒为逃跑所做的事,他想丹恒也意识到了,所以才会越发加快步伐,好像深怕他反悔似的。


真正要走的前一天,两个人都明白,却心照不宣地不曾提起。刃没有睡着,天色将明时钢琴房里传来泠泠乐声,隔着几面墙壁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般虚幻,是那首《秋日的私语》,只是没有前半段,而是从中间开始弹奏,仿佛是想要补全什么。刃睁眼看着灰蓝的天空,琴音缓缓流淌,他安静地听,由于太过熟悉而敏感察觉到弹错了的一个音。


手腕还在痛吗?


琴音停了。刃看着冷掉的另一半床铺,难得地发起呆来,丹恒会去哪里呢,回国吗,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?他忍了又忍,才忍住没去调查丹恒的行踪。


临近中午他从床上坐起,然后看见空空如也的床头柜。


——丹恒带走了那个有定位器的护腕。






丹恒这几年走过了很多地方,极北的雪地,广袤的草原,从父母离世以后就混乱掉了的思绪开始慢慢回笼,他终于能开始理清所有。


旅途中也结识了一些好朋友,沉稳的长者,活泼的少女,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曾经,却都默契地不去探听。


三月七给星介绍丹恒时只说了一句他叫丹恒,星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本以为还有后续,例如职业、性格、特长一类,但三月七却耸耸肩结束了话题:“不是咱故意要卖关子啊,虽然我比你先认识丹恒,但我所知道的也只有丹恒这个名字罢了。”


真神秘啊。星想到。


“如果非要说出一点什么的话,”三月七思考着摸了摸下巴,“休息时他只待在自己房间里,而且不爱说话爱发呆。”


“怎么有人能忍住一整天都不讲话的!”




所以得知丹恒会弹钢琴时两个少女都颇为惊奇,这种自带浪漫气息的乐器一向很讨女孩子欢喜。


丹恒看着那架钢琴,脸上又流露出类似发呆时出神的表情,细长的手指在上面流连了几下,弹出的音节清澈又动听。


他的眼底是难以察觉的柔和,坐下来将双手都放在琴键上,是要开始弹奏的模样。


三月七开心极了,在一边毫不客气地点歌:“丹恒你可不可以弹……”


“啊还有那个我也想听!”


然而细心的星发现丹恒的左手有些不对劲,某一瞬间那只手腕好像不自然地弯了一下。


“三月。”她小声喊道。


“嗯?”


“别让丹恒弹啦,你看他的左手手腕。”


三月七忧心地皱起眉,丹恒的左手上一直带着一个护腕,她原以为只是独自探险时习惯性带的装备,却没想到丹恒的手腕真的有问题。


她开口让丹恒回来吧,青年却没有立即起身,只说到再弹最后一首吧。


唯美柔和的音符缓缓流淌,少女依偎在一起享受地听着。


“没想到只是钢琴就能让丹恒心情这么好。”


“大概是……想起了什么吧。”星回忆着刚刚丹恒脸上类似于怀念的神情,她想那一定是对丹恒来说很特殊的人。



“我宣布这首是今日最佳!叫什么名字呀丹恒?”


一曲罢,丹恒收回手,微风一阵似一阵的温柔,他垂眸看了看手腕,才回答少女的疑问:“秋日的私语。”


三月七仰头享受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,应道:“这曲子真应景,又到秋天了呀。”


她跳下台阶,对着丹恒和星招手:“走吧,该回去了,不然杨叔又要担心唠叨咯。”



是啊,又到秋天了。



带走护腕时丹恒就没想过要对刃隐瞒自己的行踪,甚至做好了刃会来找他的各种准备,然而意外的是,这几年刃好像真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似的。

直到这架钢琴的出现。


这架钢琴和从前刃家里那架钢琴一模一样,要他相信有人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意地放在商场楼下实在很难。


某一瞬间丹恒觉得刃很像一只小狗,不敢擅自进房间于是悄悄扒房门暗示,即使自己完完全全可以推开房门但是还是要先得到主人的许可。


一点也不像几年前强势闯进他生活的模样。丹恒不禁想笑。


但要他说刃那时完全做错,他也说不出口。多年以前他陪伴刃,多年以后刃也治愈了失去亲人的他,这是丹恒不得不承认的。虽然当初抱着既然刃想要就全给他的想法,但丹恒也无法否认有自己心力交瘁所以把一切都丢给刃的成分存在。这是如今情绪稳定下来后丹恒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事。


不过,好吧,丹恒难得轻松地笑了笑,既然枫叶红了,也该回去看看了。



这几年刃一直待在欧洲不曾回国,住址、联系方式等一概没变。丹恒将食指轻轻按上门锁,发现那上面还是留有他的指纹,轻微一声响,门就打开了。


客厅,厨房,走廊,钢琴房,卧室,落地窗。


还真是一点都没变。


院子里的枫叶落了满地,进来时他捡了一片,如今就放在钢琴架上,赤红的枫叶和黑色的琴盖,总让他想起刃 。


丹恒坐下来,想着弹个什么好呢?


琴音淙淙如流水,丹恒弹得随心,一曲结束后他却忽然开了口:“弹久了左手总是有点酸,你来一起弹吧。”


身后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的身影慢慢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,才朝他走过来。刃总疑心这是梦,因为只有在国内的那几年,丹恒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。


他坐在丹恒旁边,修长的手指也落在琴键上。


丹恒收回左手,只将右手留着,微微思索一下后便起了调子。


是《梦中的婚礼》。





无论眸光落在丹恒身上多少次,刃依旧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有些虚幻,直到晚上他们和衣而卧,像是从来都没有过矛盾般,丹恒习惯性地把额头挨着他的锁骨,温热的呼吸就拂在他胸口,刃才终于对丹恒回来了这件事有了实感。


然而还是睡不着,丹恒大概也察觉到了,于是索性不再酝酿睡意,开始低声慢慢和他说起一些旅途上的事。


丹恒不是一个话多的人,此时和他说起这些来也很言简意赅,慢慢的,连日的奔波带来的疲惫实在难以抵御,他的声音低下去,像要睡着。


即将沉入梦乡的前一刻,他感到嘴唇被人含住了,舔吻吮吸,是很强势又很深入的吻法。


睡意散掉些许,丹恒微微仰起脸顺从他的动作。

刃松开他时丹恒觉得他们两个的呼吸都好像纠缠在了一起,连这个吻也显得欲断不断。丹恒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,靠着清醒了些许的神智继续说着:“我回国那段时间还见到了你母亲。”


“她说什么了?”


丹恒的唇角很轻地勾了勾,回道:“她说她管不住你。”


不过当然,不止这一句。刃的母亲眼含歉疚地看着他,抱歉地说道自己是后来才知道刃在疯狂扩展事业时倾轧的是丹恒。


“你走后他……找了你很久。”


丹恒垂下眼,“那时候家里出了事,来不及跟你们说,实在不好意思。”


刃的母亲不禁苦笑,“他那时不管不顾,那个劲我们谁也不敢阻止他,我猜他在那边……也做了很多错事,丹恒,我向你道歉。”


“不,不用。”丹恒阻止道,“不是他的错。”




“所以那时候,你为什么非要我来做你的老师?”丹恒忽然问。


刃将手臂收紧,下巴也放在丹恒发顶,开始回忆起多年前的那天。


那天不是个好天气,天色阴沉,像要下雨。刃坐在车里等父母的时候听见商场楼下有人在弹生日快乐歌,甚至无需转头,只是视线放远他就看见了背脊挺拔的青年。原来是有个小孩没买到喜欢的生日蛋糕正要哭闹,丹恒在哄一哄他。


出来以后就下雨了,丹恒站在路边等雨停,汽车发动,他与丹恒擦肩而过,但刃记住了他。


不知想起了什么,刃将头低下去与丹恒面对面,他问道:“那你为什么愿意来做我的老师?”


这问题就很微妙了,眼波流转间丹恒的神色也微妙起来,他勾勾嘴角:“想来就来咯。”


刃也很轻地哼笑一声,并不反驳他,只是又去吻他。今夜的吻没完没了,含糊间丹恒说你是不是接吻上瘾了?


刃微微松开他喘气,也笑得微妙:


“想亲就亲咯。”


温热的手掌抚上他腰际,丹恒深觉后面要发生什么,投降般解释:“我那天只是……”


我那天只是恰好也看见你了,很安静的模样,不知道为什么很希望你笑一笑。


然而刃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,这个问题的答案,留到以后探寻吧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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